蔡昉：要推进制度改革，营造“创造性破坏”的竞争环境

中国社会科学院国家高端智库首席专家蔡昉 澎湃新闻记者 周頔 摄

9月3日，在以“守正创新 开放引领——全球经济重塑与金融业变革”为主题的2023中国国际金融年度论坛上，中国社会科学院国家高端智库首席专家蔡昉表示，当前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新常态”：总人口负增长，劳动人口加快减少；需求侧越来越制约中国经济的发展；从劳动力市场上看，一方面劳动力短缺，制造业的比较优势在下降；另一方面劳动力市场的结构性压力越来越大。

“如果需求侧不支撑，（我国）可能实现不了增长潜力。人口就是消费者，人口负增长，消费人数也就负增长，加上人口老龄化，消费能力、消费意愿都弱化，因此未来需求侧特别是居民消费会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常态制约，这是一个影响我们宏观经济、影响长期经济增长、影响金融发展的一个重要的特征。”

蔡昉称，当前中国越来越依靠消费驱动，但同时消费驱动的力量趋于减缓。一方面，居民收入增长变慢将使得消费预期下降，就业结构性的困难加大也使得居民消费意愿趋于保守；另一方面人口老龄化也在产生影响，中国老年人消费意愿和消费能力都比较弱。

此外蔡昉也指出，当前经济增长速度放慢，劳动力市场上雇主对劳动者的挑剔性在提高。与此同时，技术变化，产业结构变化，对新的技能要求非常高，现有主要的劳动群体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适应新技能需求。比如农村转移劳动力、准备延迟退休年龄的大龄劳动力、各级各类毕业生以及转岗重新上岗的低技能人员，他们的技能不符合雇主需要，不符合产业结构调整和技术变革的需要，因此产生了越来越多的摩擦和结构性冲突。

对此，蔡昉给出了三个方面的政策建议：

第一，应对供给侧，应该营造一个“创造性破坏”的、优胜劣汰的竞争环境。蔡昉指出，未来中国经济增长越来越依靠生产率的提高和创新驱动。生产率的提高不可能在每个领域、每个行业、每家企业同步发生，而是通过“创造性破坏”，让那些没有竞争力的退出去，让有竞争力的生存下去，这样整体生产率才能得到提高。因此，创造这样一个环境至关重要。

第二，应认识到传统宏观经济手段越来越不能适应当前的形势。举例而言，当前青年就业面临很大困难，青年就业70%都是第三产业，而传统的针对的是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基建等大项目，这些不仅创造不了太多岗位，创造出的岗位也不适应青年群体，因此不能产生乘数效应和起到宏观经济逆周期调节的作用。

“户籍制度改革等一系列重大的体制改革，归根到底是从人口红利转向制度红利、改革红利。户籍制度改革不只是涉及农民工，城市中接近40%的人，户口不在所居住的乡、镇、街道，这将影响他们的就业、消费意愿、安家立业和生育意愿。”蔡昉最后强调，为了提高经济发展的长期可持续性，制度改革仍然需要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