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伟曾任辽宁省公安厅厅长近十年之久,2022年3月被立案审查调查。而他的前两任辽宁省公安厅厅长李文喜、薛恒,也已在2021年。他们三人相继掌管辽宁省公安系统长达20年,严重违法行为给该系统生态造成重创。
李文喜:穿着警服的矿山老板
专题片中说,辽宁省一号警号,承载的是引领好一省公安队伍风气的重托,意味着辽宁省公安系统“一把手”管治警沉甸甸的责任。然而,李文喜、薛恒和王大伟却把它视作说一不二的特权象征。
2002年至2011年佩戴它的李文喜,早年间也曾是下属心目中的正面榜样。他是有着42年警龄的老,出身一线,业务过硬,曾屡破大案要案,获得诸多荣誉。遗憾的是,执掌重权之后,他却逐渐私欲膨胀,从执法者走向了违法者,从光荣榜跌落到耻辱柱。被审查调查初期,李文喜无法摆正心态,不肯正视自身的蜕变。
纪委国家监委机关工作人员孙颖说:“谈话时,跟我们讲,他标榜自己三句话:‘我当了一辈子公安,了两辈子的活,得罪了三辈子的人。’当时委领导直接就跟他点了一句话,说你光说这三句话,你后边还落了两句呢,你贪了四辈子的钱,犯了五辈子的罪。当时李文喜当场就哑然了,低头就认可了。”
经查,李文喜收受贿赂共计5.41亿余元,这个惊人的数字当中,绝大多数来自一名叫刘志廷的铁矿矿主。当时,辽宁省公安厅调查一批非法采矿案件,涉案矿主刘志廷辗转通过关系,请托李文喜帮自己脱罪,许诺将会重谢。李文喜深知铁矿利润丰厚,抵不住诱惑,向专案组组长吴景贵打了招呼。
李文喜说:“我说这么的,那个景贵,在刘志廷的问题上,你们能轻就从轻照顾一下。他们确实就按我意见办了,刘志廷没有受到刑事追究。”
对此,刘志廷感激不尽,事后双手奉上某铁矿30%的股份。李文喜安排妻弟出面挂名,自己藏身后台操盘,实际成了穿着警服的矿山老板。
李文喜说:“首先我是一种背叛,因为我掌管的是打击犯罪、惩罚犯罪。我跟你说,我非常忏悔这一条。”
当曾经的“榜样”崩塌,在下属心中产生的冲击波、破坏力也是巨大的。办理非法采矿案件的专案组组长吴景贵就是个典型的例子。看到李文喜干预办案、染指铁矿后,他也有样学样,甚至变本加厉,也找到刘志廷强行获取了某铁矿40%的股份,还经常穿着警服就跑到矿上搞经营。
孙颖说:“连李文喜都看不下去了,李文喜专门找到他跟他讲,说要么你就别来搞经营,要么你就脱了警服。但是吴景贵充耳不闻,因为吴景贵对李文喜的违法行为心知肚明,所以李文喜的话没有任何权威。”
薛恒:
李文喜还给自己的继任者薛恒作出了恶劣的“示范”。
2005年,时任辽宁省民政厅厅长的薛恒私下找到李文喜,表示自己有个商人朋友白玉臣,在一个案子里涉嫌敲诈勒索,希望办案时能放他一马。
薛恒说:“我也担心李文喜不一定给我面子,后来说实话,李文喜还行,把这事就帮着办了。”
2011年李文喜退休时,接任公安厅厅长的正是薛恒。
孙颖说:“白玉臣逃避了这一次的刑事责任追究后,对薛恒是要钱给钱,要车给车,要房给房,让薛恒也看到了公安厅厅长这个岗位的‘含金量’。”
经查,薛恒非法收受他人财物总计1.35亿余元,白玉臣一人就送给他数千万元。在担任公安厅厅长两年多的时间里,薛恒多次或职务影响力,为老板在案件处理、企业经营、工程承揽等方面提供帮助。
王大伟:
2013年,王大伟走马上任。在此之前,他的廉洁堤坝就已经开了口子,即便如此,刚一到任,感受到的风气还是让他颇为惊诧。
王大伟说:“就是同级的副厅长过年的时候给你送钱,你说一个班子里面低头不见抬头见,天天在一起开会还送钱,这是什么样的生态?”
王大伟敛财之肆无忌惮,比前任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经查,他非法收受他人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5.55亿余元,其中近一半是辽宁忠旺集团实际控制人刘忠田送的。刘忠田在他身上花大钱,自然是要找他办大事儿。
辽宁忠旺集团实际控制人刘忠田说:“他对我能有啥回报,一个是别查,一个是别抓,总觉得多一个人多一条路嘛。”
辽宁忠旺集团曾是亚洲第铝型材生产企业,如今却已申请破产。2017年,忠旺集团涉嫌骗汇的违法问题开始暴露,一名副总被拘捕。刘忠田担心再查下去会牵出自己,便通过中间人请托王大伟从轻处理,并请求不要再深入调查。
纪委国家监委机关工作人员邱文先介绍,刘忠田想“围猎”王大伟,而王大伟甘于被刘忠田“围猎”,甚至还“反向围猎”刘忠田。
王大伟早就风闻刘忠田出手豪阔,他很快从轻处理了这一案件,结案后专门约刘忠田谈话卖好,当面加以“点拨”,两人一拍即合。
王大伟说:“我就等于是有意地让他感激我,我给你办事了,你看这个事办得也挺大。我现在反思起来,那个时候我真的是疯了一样。”
刘忠田说:“王大伟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也没啥表示,后来我说,领导,哪天给你弄点东西你能接纳吗,他说你给我弄的东西,我有啥不能接纳的,就这么一个过程。”
刘忠田第一次出手就是4000万元人民币加上400万美元,王大伟欣然接纳。
纪委国家监委机关工作人员邱文先介绍:“装了22个纸箱子,把王大伟用来拉钱的商务车都压得上不了地库的斜坡。几个月后,刘忠田又先后4次在澳门送给王大伟2亿港元。”
2019年下半年,公安部向辽宁省公安厅移交了相关问题线索,王大伟一面向刘忠田通风报信,一面指示办案机关不要声张,点到为止。到2020年,忠旺集团巨额债务问题引发了重大的区域性金融风险,王大伟仍极力包庇刘忠田,帮他拖延忠旺的“暴雷”时间。
调查还发现,李文喜、薛恒、王大伟都曾收受财物,为他人在职务调整或晋升上提供帮助。
王大伟情节尤为恶劣,他大肆卖官鬻爵,多次提拔商人老板推荐的干部,使得商人老板利益的代言人渗透到系统内。例如辽阳市公安局副局长郑云龙,就是经刘忠田向王大伟推荐得到提拔的。忠旺集团总部在辽阳,当地公安有“自己人”上位,自然能近距离关照。
王大伟说:“郑云龙,他(刘忠田)跟我讲过这个人,那个时候他已经给我巨额行贿了,我想这个人的事儿对我来说也是易如反掌的。”
除了郑云龙,辽宁省公安厅三任经侦总队长、营口市三任公安局长,也都是商人老板向王大伟推荐提任的。
编选 | 石佳
统筹 | 柳璐
监制 | 高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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