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历史上的重金属中毒事件

12月22日晚，清华大学“铊中毒案”受害者朱令去世，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弦。除了案件本身曲折离奇、无法追凶，“铊中毒”也成为了人们的一个关注焦点。“铊”是一种在日常生活中不太常见的重金属元素，也是因为接触较少，朱令刚开始出现中毒症状住院时，医院并未诊断出病因，从而耽误了治疗，这还是在人们对化学、生物学、医学等学科有了突破性进展的现代，那么，如果换成古人呢？铊、汞、镉、铅......等重金属在古代有没有？

光绪帝是怎么死的？

古人接触重金属的机会并不比现代人少，《红楼梦》中尤二姐吞金自尽，民间也流传着“鹤顶红”的剧毒传说，以及历朝历代都有很多求仙问道的皇帝，嗑“长生不老药”成瘾，雍正皇帝曾写过一首《烧丹》诗：“铅砂和药物，松柏绕云坛。炉运阴阳火，功兼内外丹。”“铅砂”正是用重金属铅和汞炼制的，长期服用，确实能起到“早日升仙”的效果。即使大家都怀疑雍正皇帝就是死于重金属中毒，但在正史中并没有相关记载，也只能做些推测，但是对于他的后人光绪皇帝就不一样了。

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一日十八点三十三分(公历1908年11月14日傍晚)，被慈禧太后拘禁在瀛台的38岁的光绪帝去世。然而，令人倍感蹊跷的是，就在光绪去世后的第二天下午，即二十月十二日未时(13点~15点)他的母后兼政敌慈禧太后也病死。上无比对立的母子二人在不到20小时之内就相继离世，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另有隐情？

光绪帝画像。现藏于山东省威海市刘公岛甲午海战纪念馆

当时社会上广为流传着两种说法。第一种就是光绪是被人毒死的。也有多处记载为这种说法提供支持。

清末名医屈桂庭在他写的《诊冶光绪皇帝秘记》一书中披露:光绪皇帝在临死前3天，曾在床上乱滚。他向我大叫，肚子疼得不得了。而且他的脸颊发暗，舌头又黄又黑。这不是他所得之病应有的症状。这条病历应该算是比较权威的证据，毕竟医生最了解光绪皇帝的身体情况。吗？

《清稗类钞》中有这样的记载：慈禧太后感到自己的病已经无法医治，于是密令亲信太监，扼毙光绪。太后不愿意看到在她死后，光绪帝重掌大权。《崇陵传信录》上记载，光绪帝听到太后病重的消息，面带喜色。慈禧知道此事后，咬牙切齿地说:“我不能死在你的前面。”假如光绪真是被毒死的，那么毋庸置疑，慈禧必定是排名第一的嫌疑人，两人之间的不合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就连日本驻京公使内田康哉的报告中都写道，“伍（外务部右侍郎的伍廷芳）话中之意, 皇太后驾崩, 诚为皇上身上祸起之时。今围绕皇太后之宫廷大臣及监官等俱知太后驾崩即其终之时。于太后驾崩时, 当会虑及自身安全而谋害皇上。此时, 万望以我守备兵救出皇帝。”而这件事发生在光绪三十年五月十四日 (1904年6月27日)，足可见光绪和慈禧之间的矛盾绝不是只在一朝一夕。从光绪亲政时，慈禧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力开始，就为日后的龃龉埋下祸端，到中日甲午，慈禧由主战派转变为主和派，慈禧和光绪两人正式踏上了不同的道路，最后戊戌变法之时，光绪帝“密谋争取正在天津小站练兵的直隶按察使袁世凯的支持, 以所部新建军围颐和园。以兵劫太后, 迫使交出政权。”

颐和园风景图轴。来源/故宫博物院

除了慈禧，还有人指认慈禧的贴身太监李莲英等人。《瀛台泣血记》中有：“万恶的李莲英,眼看太后的寿命已经不久，自己的靠山，快要发生问题了，便暗自着急起来。他想与其待光绪掌了权来和自己算账，还不如让自己先下手为好。经过了几度的等待思考，他的毒计便决定了。"靠山要倒了，李莲英怎么能不怕呢？似乎这种情况也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李莲英和慈禧“密不可分”，怎么能确定下毒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替主分忧呢？

嫌疑人虽然没确定，但支持第一种说法的人，一致认为光绪帝是因而死，嫌疑人们都害怕慈禧死后，光绪作为皇帝，重新掌权。

另一种说法，就是光绪是因病而亡。有些学者收集和研究了光绪的脉案和药方之后，认为光绪一生身体虚弱，百病丛生，久治不愈，加之感情、上的不断打击，身心俱损，失于调养，由肺功能慢性衰竭合并急性感染造成死亡，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光绪帝生前含恨而亡，可惜死后也未得安生，1938年，一伙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盗掘了光绪帝的崇陵地宫，地宫内的随葬物品几乎被洗劫一空，但也正是因为这次盗墓，有了揭开光绪帝死因之谜的机会。

崇陵是清德宗载湉（光绪皇帝）的陵寝，位于清西陵的金龙峪。来源/故宫博物院

2003年，两小缕光绪帝的头发被送至中国原子能研究院反应堆研究设计所进行测试，检测结果显示，光绪两缕头发中含有高浓度的元素砷，即砒霜。这么高浓度的砷来自于哪里？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尸体砷含量就很高？亦或来自于光绪平日里所吃的中药、“补品”？来自于崇陵地宫的环境？还是就是那个最符合当时局势的判断——光绪是被砒霜毒死的，死于重金属中毒！

研究人员首先排除了第一个疑问，光绪头发中的砷含量是隆裕的261倍，是同一时代一个草料馆的干尸的132倍。

那么是否来自中药呢？现有文献中记载，光绪帝体弱多病，常年服用中药，其中的雄黄、 雌黄、朱砂等如果服用过量也会导致砷、汞等重金属中毒，而重金属在体内不断累积，由慢性中毒转至病变死亡也不是没有可能性，因此研究人员将现代慢性砷中毒患者的头发，与光绪进行对比，发现光绪头发中的砷高值是慢性中毒患者头发中的66倍，而且砷元素分布也完全不同。慢性中毒者头发发根的含毒量会高于发中部和发梢，而光绪的情况却与之相反， 也就是说光绪绝非死于长期服用中药造成的慢性砷中毒。

橘红色雄黄与黄色雌黄共生。来源/人民资讯

崇陵地宫的环境也被查了个遍，墓室内外的土壤、河水以及光绪棺内灰土香料、围锦等等，能检测的都检测了，但棺内外浓度最高的样品所含的砷也只是光绪帝头发中的1/83，也由此得出崇陵地宫也不是“罪魁祸首”。

研究者们这下把目光转移到了光绪帝“本身”，从上到下把各个部分的葬衣和骸骨彻底检测一遍后，又有了新的发现。光绪帝胃肠部位衣服的砷含量，远远高于其他部位的衣服，而其内衣的砷含量又远高于外衣。也就是说，光绪体内的砷在胃肠部位停留了很长时间，而葬衣上则是光绪体内的砷溢出后，层层浸染所致，这完全符合被砒霜毒死的特征！

终于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刻，光绪帝就是被砒霜毒杀而死！

砒霜（毒砂）。现藏于西北大学博物馆

这百年疑案终于解开了一半，确认光绪帝是被谋杀的，那么，凶手呢？是慈禧、李莲英还是其他人？这剩下的一半仍然埋没于历史长河之中，不知是否能有被挖掘出来的一天。

罗马帝国“全军覆没”是因为铅中毒？

雍正皇帝的炼丹诗中提到过“铅”这个重金属，实际上，雍正也是像古人学习，道教张三丰祖师在《参禅歌》中就提到：“有人识得真铅汞，便是长生不老仙。”我们的老祖宗们一直都没有认识到“铅”的危害，但也幸好，丹药这个东西，老百姓一般接触不上，能接触到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属于少数群体，但在大洋的另一边，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罗马帝国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帝国，首都罗马城被称为“永恒之城”。古罗马人创造了灿烂的罗马文化，为后人所仰慕。公元1至2世纪是罗马帝国的盛世，后来，帝国分裂为东西两部分，其中西罗马帝国于公元476年灭亡。

古罗马人创造了灿烂的罗马文化。上图为罗马斗兽场。来源/pixabay

关于西罗马帝国灭亡的原因，历史学家认为包含、经济、军事等各方面的因素。但后来人们了解到“铅”对于人体的危害之后，又进行了毒理学、医学、考古学等各方面的考证，才惊奇的发现——西罗马帝国的灭亡其实是因为集体铅中毒？

关于人类最早将铅用于实际应用中，应该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两千年，当时的腓尼基人发现了大量的铅矿，而得益于其可塑性以及廉价性，铅很快就在建筑业以及手工业中快速推广了开来，这还都不算严重，直到铅开始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

到了古罗马时代，铅的生产与应用迎来了高峰，当时的贵族以使用铅为荣。古罗马人发达的冶金技术以及对使用铅的偏爱，反而为西罗马帝国的衰败埋下祸端。他们除了把铅广泛应用于建筑、军事、装饰上，还辐射到了古罗马贵族生活的各个方面，使用大量铅来制作各种玩具、铸像、戒指、钱币、化妆品、药品和颜料，各种餐具、厨具或器皿也大量使用铅质材料。

土耳其出土公元一世纪前后古罗马铅釉双耳杯

除此之外，铅的阴影还笼罩在了古罗马人引以为傲的供水系统上。当时罗马城有11条供水干渠通往城内，城内配水管道遍布于街道、小巷，满足人民生活饮用、洗涤、沐浴等需求。而在这些水管中，便有铅制水管、陶制水管等。铅制水管表现出了良好的密封性，所以，即便造价不菲，还是几乎所有的官员贵族都使用了铅制水管。

这样一来，铅就几乎每天都出现在罗马人的生活必需品和生存必需品中，“全方位无死角”的与罗马人接触，罗马人怎么能逃脱得了“铅”的魔爪呢？

那也后来人在分析22名古代人骨骼的时候，发现2名罗马迦太基人和另外2名在住在同一城市的非罗马富人骨骼中均含有铅, 而不属于罗马帝国时代及罗马统治区的其余18人骨骼中则不能检出铅。

而罗马贵族使用的产品更“高级”，体内累计的毒素更多。更加优渥的生活，带来了更多含量的铅，长此以往，罗马的上层统治者越来越弱，那么帝国的灭亡便在所难免了。谁能说罗马帝国的覆灭与铅中毒毫无关系呢？

日本“痛痛病”——谁是元凶？

上世纪初期，日本富山县的农民有一天发现，这个地区的水稻本来长势喜人，突然变得好像营养不良一样，当地居民都感到很奇怪，但又找不到水稻“患病”的原因，不仅如此，“生病”的水稻也照样能吃，好像跟之前没什么区别，而此时正是国际形势异常紧张的时刻，一战二战接连爆发，也没人注意到这样小的一个地方发生的这样一点小事，因此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当地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日本富山县。底图/百度地图

直到1931年，在富山县的三井金属矿业公司，有一个女工忽然而死。刚开始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然而很快，有一名女工打了一个喷嚏, 就发现自己全身多处发生骨折；还有人全身各部位开始疼痛，其中有的只是腰、手、脚的关节疼痛，而有的人则身体各部位都出现了神经痛，行动困难、无法行走，甚至连呼吸都会带来痛苦。

如果说此时还没引起重视，那么患病几年后，病人的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出现了骨骼软化、萎缩，四肢弯曲，脊柱变形，骨质松脆。连吃饭的时候都感到疼痛无比，常常大叫“痛死了！”“痛死了！”终于，这些可怕症状在人们的心中留下了无比深刻的映像，同时开始以“痛痛病”来形容这种病症。

人们承认了“痛痛病”是一种疾病，但这种疾病又是因何而来的呢？

一位本地的医生在治疗中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因为当地河流上游神冈矿山排放的废水中含有大量的铅呢？

原来，横贯日本中部的富山平原有一条清水河叫神通川, 富山县的人民就是这条河的水灌溉着两岸的土地。三井金属矿业公司在这条河的上游设立了神冈矿业所, 建成炼锌工厂, 把大量污水排入神通川。

“铅中毒”这种说法虽然被驳回，但是谁也不知道此时他们距离真相仅剩一步之遥。

但就这一步，就花费了多年的时间进行查证，直到1961年, 医学研究人员才查明, 富山县的骨痛病患者与三井金属矿业公司神冈炼锌厂的废水有关。该公司把炼锌过程中未经处理净化的含镉废水排放到神通川中——罪魁祸首不是“铅”而是“镉”。

无机颜料、镉红、镉黄。来源/pixabay

两岸居民又用这种污染了的水灌溉农田, 结果农田、稻米和鱼虾中的镉都大大超标。当地居民在长年累月吃含镉稻米、鱼虾和饮用含镉水的多重作用下, 出现了大量的骨痛病症状，日本因此得到了一个极为惨痛的教训。

而对于我们来说，“痛痛病”是人祸而非天灾，是人类不懂得保护环境的结果，难道矿业公司的专家真的不知道未经处理净化的废水会对环境造成危害吗？他们只是“不认为”人类也处在这同一个环境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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