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光刻机巨头业绩爆雷：卖不动了？中国市场爱而难得

4月17日，因最新披露的一季度订单远低于市场预期，全球光刻机巨头阿斯麦（ASML）的股价大幅下挫。

在美股夜盘交易时段，阿斯麦一度暴跌超11%；在欧洲市场，阿斯麦股价一度跌超6%。英伟达也受到拖累，该股在美股夜盘交易时段一度从涨0.8%转为跌近1%。截至北京时间17日晚上10:53，阿斯麦跌近7.7%。

卖不动了？订单大降

4月17日，阿斯麦发布2024年第一季度财报。

数据显示，第一季度，该公司的新增订单额为36.1亿欧元，远低于市场预期的51亿欧元。相较于2023年第四季度创纪录的91.9亿欧元的订单额，今年一季度的订单下滑了近三分之二。

另外，一季度，阿斯麦的销售额为52.9亿欧元，同比下降22%，环比下降27%，而之前分析师预期的销售额均值为53.9亿欧元；

净利润为12.24亿欧元，环比下降40%，市场预期为10.7亿欧元；

阿斯麦预计，第二季度销售额为57亿—62亿欧元，低于市场预期的.6亿欧元。

此外，新型光刻系统销量（台）从113台环比下降至66台，二手光刻系统销量从11台环比下降至4台。净预订量从91.86亿欧元环比下降至36.11亿欧元。

今年早些时候，阿斯麦承认，部分主流光刻机交付遇到问题。

“我们对2024年全年的展望不变，预计下半年将强于上半年，符合行业从低迷中持续复苏的趋势。我们认为2024年是一个过渡年，将在产能爬坡和技术方面进行持续投资，为周期的转向做好准备。”阿斯麦总裁兼首席执行官Peter Wennink表示。

阿斯麦不仅是荷兰最大的企业，还是整个欧洲市值最高的科技公司，也是全球唯一一家能量产EUV（极紫外光刻机）的厂商。换言之，晶圆厂要生产7纳米以下先进制程的芯片，只能找阿斯麦要光刻机。

阿斯麦想走

阿斯麦走还是留，时刻牵动全球目光，因为它左右着全球光刻机的供应，手握半导体产业的高度话语权。

在阿斯麦几次抱怨当地政府、扬言要搬去“可以发展的地方”后，3月28日，荷兰政府宣布，为确保阿斯麦不将业务从本土迁出，政府将斥资25亿欧元（约合人民币195亿元）改善该企业总部所在地埃因霍温的基础设施。

为何想走？

去年11月22日，荷兰大选落下帷幕，极端保守的右翼势力赢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梳着金发大背头的威尔德斯，有着“荷兰特朗普”之称，他多次表示，若执政，他将把主要精力集中于遏制。

阿斯麦几番扬言要走，在多位受访专家看来，首要原因无疑是和劳工问题。安邦智库研究员陈莉向21世纪财经报道记者表示，荷兰政府右倾严重，出台了包括大幅削减对高技能外籍人才的税收减免、限制外国留学生的数量等一系列反政策，使得荷兰对国际人才的吸引力下降，阿斯麦要承受巨大的用工压力，是阿斯麦考虑离开荷兰最主要的原因。

同时，当地基建配套的滞后，也是留不住巨头的原因之一。

而更根本的，则是右翼势力抬头带来的商业环境恶化。陈莉观察到，在其他国家想方设法鼓励外商投资的同时，荷兰政府却对股票回购征税、限制投资抵扣，缺乏足够的创新激励措施，许多蓝筹企业颇有怨言。

阿斯麦如何抉择？

为了挽留，荷兰给出了真金白银。3月28日，荷兰政府宣布将投入25亿欧元来优化ASML总部埃因霍温地区的各项基础设施。

同时，据报道，针对去年PVV发起的银行税、股票回购税和缩减外籍人士税收优惠，荷兰财政部已经在研究替代方案，以减轻企业的税收和用人负担。

荷兰的“补救”之举，部分得到了阿斯麦的积极回应。但阿斯麦能否留下，决定权可能落在即将上任的阿斯麦新任总裁兼CEO Fouquet手上。

在多位受访专家看来，阿斯麦最后还是有很大可能继续留在荷兰。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科技与网络安全研究所人工智能项目负责人谭笑间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荷兰政府给出的方案实际上都是切中要害的。而且，撤出不是一个说搬就搬的过程，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漫长的搬迁过程中也会面临更多的不确定性。

而即使阿斯麦和荷兰政府后续谈判不畅，或右翼新政府上台掀起极右浪潮，阿斯麦不得不走到出走的结局，新的总部选址还是很有可能落在欧盟国家。

中国市场，爱而难得

3月26日至27日，荷兰首相马克·吕特应邀对中国进行工作访问，这是他五年来首度访华。有专家表示，吕特此次访问的首要考虑可能是继续巩固和中国的关系。

此前，中国大陆已经无法购买阿斯麦最先进的EUV光刻机，去年在美国施压下，荷兰进一步升级管制，从今年1月1日起限制阿斯麦对华提供中高端的DUV光刻机。

无奈被地缘裹挟的阿斯麦，只能眼看中国订单收缩。

这似乎对应着阿斯麦想借出走施压荷兰政府的另一条暗线。“中国仍是全球最大的半导体市场，也是全球增速最快的集成电路市场。荷兰如果追随美国的政策收紧出口禁令，阿斯麦将会损失不小的市场份额。而且，管制压力倒逼中国在光刻机领域的国产替代，无形中也增加了阿斯麦的压力，”项立刚表示。

谭笑间向记者分析道，如果未来阿斯麦不能继续对华提供光刻机的售后服务，那就可能涉嫌违背商业合约，阿斯麦面临的无非两种方案，要么回购机器，这将会是一个庞大的金额，要么宣布部分转交自己的知识产权给中国买家使用。无论哪种方案，都会让阿斯麦感到为难。

谭笑间同样认为，阿斯麦制造的光刻机设备，还是应用了一定美国企业的技术，在对华出口上就会受到美方的限制。所以，无论阿斯麦搬迁到什么国家，都改变不了要遵循美国政策这一点。

不过，阿斯麦的强硬施压还是释放了一些新的机遇。

项立刚认为，荷兰首相专门到中国访问、沟通，可见阿斯麦的施压有一定成效。考虑到本国企业的商业利益，荷兰政府还有可能制定应对美国压力的变通之策，比如允许阿斯麦出口特殊型号产品、延长禁令法案生效前的缓冲期等等。

逐步收紧的态势，也在间接推动国产化步伐的加快。谭笑间看来，国内厂商都在不同路线的光刻机国产化上奋力攻关，我们要建立一套完整的供应、生产体系，确实需要时间，但相信这个时间是有限的，“卡脖子”问题不会无限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