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明翰为何宣布破产？源于11年前“歧视案”，巨额索偿拖累政府

伯明翰位于英格兰中部，是仅次于首都伦敦的英国第城市，所以被形象地称为“英格兰心脏”。令人没想到的是，这颗“英格兰心脏”一夜之间成为英国史上首个申请破产保护的大型城市，预算缺口高达8700万英镑。伯明翰为何负债累累走向破产呢？城市破产后会怎样？对民众有何影响？英国政府会出手相救吗？

>>“破产城市”所谓何意？

预算缺口高达8700万英镑

伯明翰无法维持预算平衡宣布破产

据BBC、《卫报》等媒体报道，9月5日，英国第城市伯明翰宣布破产。伯明翰市政府表示该市“事实上已经破产”，会停止所有非必要的支出，此举是他们寻求让伯明翰市恢复健全财务基础的必要一步。

伯明翰市政委员会表示，已根据《1988年地方政府财政法》发布了第114条通知，将停止所有新开支，仅保留弱势群体相关及居民基本服务，包括教育等，但未知非必要项目如公园、图书馆和文化项目等是否会受影响，必须在21天内开会讨论后续步骤。

根据英国《1988年地方政府财政法》，在地方政府收入无力承担所有开支情况下，除法定必要开支外将不得进行任何支出。也就是说，当地方政府财务主管部门预见到政府可能无法维持预算平衡时，就可以“破产”。

报道称，对于城市来说，支柱性产业的收入是税收，民生福利、城市建设、公务员工资等是支出，当收入和支出大幅失衡，并且还背负着无力偿还的债务时，城市就会破产。数据显示，当前伯明翰市预算缺口高达8700万英镑。

伯明翰的财务问题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特别是最近两年，为它债务持续压上“稻草”的是英国连年物价飞涨，通货膨胀肆虐导致越来越多的人需要社会救助，但同时经济不好又导致政府的税收不断下降。在支出增加和收入下降的双重压力下，伯明翰最终宣布破产。

>>为何宣布破产？

为11年前的“歧视案”买单

10年赔11亿英镑还差7.6亿英镑

伯明翰市政委员会在破产声明中称，伯明翰市与英国各地的地方政府一样，面临前所未有的财务挑战，导致伯明翰市出现财政困难的原因包括成人社会护理需求大幅增加、商业税收大幅减少、通货膨胀猖獗带来的影响。

市政委员会还谈到造成破产的多种原因，比如伯明翰市和甲骨文公司合作开发新的人力资源信息系统，最早甲骨文只要价1900万英镑，但由于进度推迟了3年，预算上涨到了1亿英镑。英国政府过去10年内削减10亿英镑资金，也是导致伯明翰市出现财政问题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能力支付涉及约7.6亿英镑的同工同酬案潜在责任赔偿。

报道称，伯明翰政府之所以破产是在为11年前的“歧视案”买单。2012年，英国最高裁定伯明翰市违反同工同酬规定。有5000名伯明翰市议会女职员控告市议会，她们没获得与同工资级别的男职员一样的津贴，市政府当时被裁定须向这些女员工做出赔偿。

裁决表示，这些女职员包括清洁工、厨师和护理人员等，她们要求市政府按照同等级男员工的奖金标准为女员工支付奖金，索赔总额达6亿英镑。比如，一名男垃圾清理工一年可赚5.1万英镑，而同级别女工只能拿1.2万英镑。男员工有时可获得高于基本工资1.6倍的奖金，而女员工则没有奖金。伯明翰政府此举是对数百名女性员工的歧视，所以需要赔偿。

今年6月，伯明翰市议会表示，过去10年已支付11亿英镑用于同工同酬索偿，但至今仍有高达7.6亿英镑的账单没有足够金钱赔偿，且负债以每月500万至1400万英镑的速度增加。因为除了最初那5000人之外，不断有其他人借着这个判例向伯明翰政府申请赔偿，而伯明翰市议会并没有足够的资金或者其他手段来偿还这些债务。

>>对民众有何影响？

目前仅限制新的政府开支

民众日常生活并未出现显著变化

伯明翰原来只是一个小村庄，从14世纪开始成为重要商业城市，16世纪时由于附近发现煤矿，工业开始发展，一度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工业集中区。

如今，伯明翰是仅次于伦敦的英国第国际化大城市，人口与面积均仅次于伦敦，在伦敦至利物浦的铁路干线上，交通四通八达。它是英国重要的工业城市，机械、塑料、化工、橡胶、汽车、金银珠宝等产业发达，英国25%以上的出口产品是在伯明翰制造的。伯明翰还主办了去年的英联邦运动会，并计划举办2026年欧洲田径锦标赛。

伯明翰地处英格兰地理位置的中心，有超过1900个国际公司在这里投资创业，城市人口中大多数是年轻人。据2021年统计数据，伯明翰市共有114万人口，超过60%人口低于35岁。伯明翰是一个种族多元的城市，白人占整体人口48.6%，31%为亚裔，11%为非裔。

伯明翰破产后，对民众有何影响？报道称，一旦有城市宣布破产，对民众的最直接影响就是社会服务领域，例如、消防、污水处理和垃圾清运等的开支会大幅度削减。和公司破产不一样，城市在破产后并不会立刻消失，而是先慢慢走向荒芜。居民福利缩减、公众设施不再被维护，学校、医院、地铁等逐步停止运营，年轻人选择去工资高、更发达的大都市奋斗，城市失去劳动力，只留下老年人，人口变得越来越少，城市变成空城。

据BBC报道，伯明翰宣布破产后，除基本服务之外，将会停止所有新支出，民众担心伯明翰将大幅削减社会福利。伦敦经济学院教授崔维兹表示，民众不用担心垃圾桶无人清理等问题，因为第114条通知并不意味伯明翰立即停止基本服务，但可能对未来的服务和城市声誉受到影响。市议会仅限制新的政府开支，仍可以维持目前支出，现有承诺和合同可继续履行，并不影响已有项目，目前伯明翰日常生活并未出现显著变化。预计明年伯明翰的财政预算会非常困难，可能会削减图书馆、成人教育，甚至修缮街道的预算支出，减少服务支出以实现“开源节流”，还会上调商业房产税和市政税等。

>>破产后何去何从？

破产或是绝处逢生的方法

底特律和夕张通过政府重组“活”过来

伯明翰破产后，将会何去何从？是否会慢慢走向荒芜？报道称，伯明翰市政府表示，将于9月26日举行特别会议，还会于未来数月与英国住房和小区部谈判，以寻求解决方法。

分析称，对伯明翰而言，宣布破产或许是个绝处逢生的方法，很多人将伯明翰与之前曾宣布破产的美国城市底特律相比。2013年，底特律申请破产保护，同样。

以汽车生产为主要经济支柱的底特律有世界“汽车之城”之称。上世纪八十年代，由于日本汽车进入美国市场，因物美价廉、耗油量低等优势，直接冲击美国汽车业。底特律大量车厂缩减规模和倒闭，造成失业率高及人口流失，加上产业空置后的恶性循环，令政府收入锐减。加上退休金、社会保障等开支连年赤字，底特律于2013年7月宣告破产保护。

自从底特律宣告破产后，密歇根州政府和美国联邦政府接管底特律市。经过一系列措施，包括财务重组、管理改革，加速产业转型等，一批制造、研发和服务公司陆续进驻底特律，才令整个城市走上复兴之路。福特汽车斥巨资购了废置30年的火车站，发展为世界无人驾驶研发中心，让底特律重新迈向美国“科技之都”之路。

另一个破产后成功重组的城市是日本北海道的“煤炭之乡”夕张市。2007年，夕张市因财政危机破产，因为日本当时停止煤炭生产，而夕张市的支柱性产业是煤炭开采。夕张破产后，公务员因为收入骤减离职，城市处于涣散状态。很多平时免费的公共服务都开始收费，图书馆和公立学校关闭。因为福利差，生活成本高，很多民众都迁走了。

不过，日本政府没有任由其变得荒芜，开始对夕张进行扶持，派遣公务员，将破产后的夕张市组建为财政再生团体，发展新产业，拉动新经济。最终，密瓜挽救了这座破产城市。

夕张蜜瓜是北海道特产，夕张蜜瓜经常出现在世界上最贵水果榜单上，被日本人视为最顶级馈赠礼品，甚至被誉为“全世界最好的水果”。

>>英国政府会出手吗？

英国政府象征性拨点款

苏纳克对其“见死不救”引发争议

伯明翰是否会像美国底特律和日本夕张一样浴火？这要取决于英国政府的态度。英国政府会救伯明翰吗？英国首相苏纳克拒绝了援助伯明翰，他表示：“政府的职责，不是救助财务管理不善的地方市政委员会。”

苏纳克“见死不救”的行为在英国社会引发争议。于是，苏纳克的官方发言人出面表示，英国政府已介入并提供支持，在2023年至2024年度向伯明翰市额外提供51亿英镑，相当于伯明翰市议会的经费额外增加9%。但他表示地方官员应妥善管理预算，重申不会救助伯明翰市政府，但已委托独立审查，将在未来数周内提交报告。

分析称，英国政府除了象征性拨点款外，不可能真正去救伯明翰。伯明翰并不是英国破产的第一个城市。在高通胀、经济不景气的当下，即便救得了伯明翰，更多的城市仍然面临这样的“破产”财务问题。去年12月，由于投资失误造成巨大损失，伦敦东部的埃塞克斯郡瑟罗克市政委员会发布“第114条通知”；今年6月，英国萨里郡西部的市镇沃金政府赤字急剧增加，在发布“第114条通知”后，停止了所有非必要公共服务的支出。

报道称，伯明翰不会是最后一个发出“破产”通知的城市。自2021年秋天以来，英国通胀率不断飙升，物价涨幅惊人。英国人正经历着几十年来最严重的生活成本危机。外界普遍认为，伯明翰可能是英国多个地方财政崩溃的多米诺骨牌之一。在英国的贫困地区，至少有26个地方政府面临两年内破产的风险。因此，英国首相苏纳克才表示，英国政府没有责任救助财务管理不善的市政府。但无论伯明翰最后如何解决这场破产危机，对英国的国家声誉都是一次相当巨大的打击。

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 郭霁 编译 编辑 王喆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