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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跳舞”的朔尔茨入驻TikTok,德国年轻人买账吗?

2024-04-12 16:45:19来源:
导读“说好了,我不跳舞。”4月8日,德国朔尔茨在社交媒体“X”(原推特)上发文,宣布自己正式入驻TikTok。朔尔茨在TikTok平台发布第一个视频...

“说好了,我不跳舞。”4月8日,德国朔尔茨在社交媒体“X”(原推特)上发文,宣布自己正式入驻TikTok。

朔尔茨在TikTok平台发布第一个视频截图。红星新闻 图

朔尔茨在TikTok平台发布第一个视频截图。红星新闻 图

中新网援引路透社消息称,一个名为TeamBundeskanzler (团队)的账号,帮朔尔茨发布了第一条TikTok短视频。竖屏视频中工作人员拿着手机录下了自己走进朔尔茨办公室的场景,镜头首先给到了办公室的窗户,可以看到窗外对面低矮的二层楼建筑以及楼下飘扬的黑红黄德意志联邦国旗,随后给了白色沙发上黑色公文包一个特写,最后镜头转向坐在黑色办公桌前面带笑意、身穿黑色外套的朔尔茨,在他旁边还立着一个黑红黄国旗,整间办公室装修是极简的黑白风格,整个视频以调侃的巴松管旋律为背景。在对这段视频的文字介绍中,该账号称,“我们和您一样感到惊讶!(是的,联邦现在的确在使用TikTok。)”

朔尔茨的新闻发言人赫伯斯特莱特(Steffen Hebestreit)在一份声明中说,最新的官方政府频道“增加了向在TikTok上喜欢展现自己并讨论的公民提供的信息”。赫伯斯特莱特说,该账户将提供“政府日常生活的幕后视角”。目前,TeamBundeskanzler账号已发布了三个视频,在TikTok上收获了3.6万粉丝和9.6万点赞。

朔尔茨不是第一位进驻TikTok平台的国家领导人。2月11日,美国拜登正式加入TikTok。早在2020年7月法国马克龙也在TikTok上发布了第一个“怼脸”拍的视频。有分析称,在今年是“超级大选年”的情况下,社交平台或将成为这些政客争夺选票的一个新途径。

早在朔尔茨前,德国极右翼的选择(AfD)在TikTok上已经获取了不少影响力。在德国国内面临地方选举、欧洲层面即将迎来欧洲议会选举的背景下,有专家向澎湃新闻(.thepaper.cn)表示,和右翼相比,传统派并不了解年轻人的喜好和想法,因此朔尔茨此举就是在争夺年轻选民。此外,专家同时认为,TikTok固然是票仓,但从传播特点来看,TikTok只是一个传播工具,很难决定大选结果。

“不愿跳舞的机器人”能否迎合德国年轻人?

在TeamBundeskanzler发布的第二段视频中,赫贝斯特莱特提到了朔尔茨“不愿跳舞”的梗。视频中,赫贝斯特莱特承诺,朔尔茨不会在TikTok上跳舞,而是和大家一起讨论问题。这个梗,源于2021年联邦议会选举结束之后,赫贝斯特莱特开玩笑称,“我可以向先生承诺,如果我们可以共同决定的话,他很快就能在TikTok上表演跳舞。” 在TikTok最早走红时期,该平台多以挑战性游戏和各类舞蹈视频为亮点。赫贝斯特莱特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朔尔茨开设TikTok,主要是为了针对年轻人。

路透社称,今年是德国一个重要的选举年。除了今年6月的欧洲议会选举,9月德国东部三州萨克森州、图林根州和勃兰登堡州的州议会将迎来选举,这些选举都将为2025年的德国联邦议院选举奠定基调。不过,根据目前的民调,德国选择(AfD)暂时领先。

作为德国主要在野之一,选择最早进驻TikTok,并在TikTok上拥有超过40万粉丝。该准备参加欧洲议会选举的主要候选人、现任欧盟议会议员马克西米利安·克拉 (Maximilian Krah)是TikTok上最成功的德国政客之一,他是一名中年白人,穿着西装,口袋里塞着手帕,是天主,有八个孩子。在他的短片中,他除了发表简短的声明外什么也没做。 “真正的男人是右翼,真正的男人有理想,真正的男人是爱国者。”通过诸如此类的简短、个性化的视频,克拉在TikTok上拥有超过4万名粉丝。

路透社援引德国政府顾问希尔耶(Johannes Hillje)的分析称:“因此,所有其他派现在都有些恐慌,因为他们不敢把这个重要的平台和年轻选民交给这个激进的政(即选择)。”

复旦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主任、欧盟让-莫内讲席教授、上海欧洲学会会长丁纯向澎湃新闻表示,“Z世代”(指出生于1995年至2010年间的群体)对整个德国有很大的影响力和作用,朔尔此举很显然就是在争取年轻选民。“和上一代人对各个派的倾向较为固定的情况相比,‘Z世代’可塑性较强,他们更在意各派的政策是否关注未来。但从传统建制派政的角度看,这些政并不了解年轻人的交友和吸收信息的方式等。”

2003年,德国《时代》周报曾给时为社民秘书长的朔尔茨起了一个外号,叫“朔尔茨机器人(Scholzomat)”,以揶揄他枯燥机械、没有感情的说话方式。“没有卡里斯马(charia,个人魅力)”,也是许多英美媒体对朔尔茨的看法。但看到选择在TikTok上风生水起,朔尔茨或许会放下自己“机器人”的一面,希望能够通过塑造自己的个人魅力,缓解当前的危机感。

今年2月,朔尔茨曾表示,希望德国政府开设TikTok账户,以吸引年轻选民。3月,卫生部长劳特巴赫成为德国首位开通TikTok账户的部长。“TikTok的革命:从今天开始。我们不能把社交媒体留给选择。”劳特巴赫在首个视频中表示。

TikTok是一个争夺年轻人的典型例子,但归根结底,是要求这些政迎合新一代选民的偏好。丁纯分析称,从2021年的德国大选就能看出,绿能够得到较高选票进入联合政府,就在于他们提出的环保等主张,让青年人感到该着眼未来,而非当前。

当前随着俄乌和巴以冲突、欧洲经济持续疲软等问题,欧洲主流的中左翼政正在失去年轻选民的支持。这在2021年的德国大选中就已经显露出来。2021年9月德国举行联邦议会选举,执掌德国政坛16年的前默克尔卸任,中左翼社民魁朔尔茨出任新一届联邦政府。选举结束后英国《金融时报》发表了一篇名为《“我们的政府忘记了年轻人”》的评论,讲述大量 25 岁以下年轻人在德国大选中抛弃了曾经占主导地位的社民和民主联盟。

分析人士表示,近年来,年轻选民几乎没有被纳入德国战略的考量:30岁以下的选民仅占选民总数的14.4%,而50岁以上的选民则占选民总数的57.8%。但2021年的选举结果或许给政客们敲了一次警钟。44%的25岁以下年轻人支持自民(FDP)和绿。这一趋势反映出年轻一代对变革的渴望,他们感觉自己被默克尔领导的中右翼民主 (CDU) 和中左翼社会民主 (SPD) 忽视,前者遭遇了历史上最糟糕的选举结果,后者勉强获胜。

《金融时报》根据选举数据分析得出结论,德国的代际差距明显,社民和民主联盟的得票率随着选民年龄的增长而稳步上升。而绿和自民的趋势则相反。

研究青年选票的分析家西蒙·施内策尔 (Simon Schnetzer)对《金融时报》表示,德国年轻人经历了长达数年的“觉醒”,始于2015年的难民涌入以及随后的民粹主义反弹。之后是大规模的气候变化抗议活动,而2020年的新冠疫情则暴露了德国在数字化公共服务和互联网提速方面的落后。“在这三次危机之前……这是‘感觉良好’的一代,感觉富裕的未来是有保障的。但现在感觉不再如此了” ,施奈特泽说,“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想要拥有一个值得为之奋斗的未来。”而自民和绿的竞选纲领在一定程度上符合他们的期待。

新型选票集中地

“特朗普还是拜登(赢)?”“别逗了,是拜登。”今年2月,拜登同样开设了自己的TikTok账号,在首条视频中,他曾被问到这个有关今年美国大选的问题。拜登竞选团队发言人舒斯特(Seth Schuster)对此表示:“现在,()竞选活动在TikTok上。坦率地说,这是人们聚集的地方。在TikTok上露脸,能让我们有机会最大程度扩大拜登(竞选)愿景的影响力。”

同样极力希望能从TikTok上获取关注度的,还有马克龙和爱尔兰哈里斯等人物。自2020年开设账号至今,马克龙在TikTok上如今已有超过400万粉丝。“我们不能忽视(使用TikTok的人),因为他们中绝大多数人不看电视新闻,或阅读报纸。”马克龙的一位顾问向路透社表示。此外,马克龙的团队还透露,马克龙把TikTok的实用性和对其监管的必要性视作两个不同的问题。

与马克龙相比,哈里斯虽然入驻TikTok的时间晚、粉丝少,但因为内容接地气,哈里斯有着“爱尔兰TikTok”的外号。2021年3月,哈里斯开设账号,截至目前共有约9.5万名粉丝。在他发布的视频内容中,有时长60秒、配有背景音乐的预算摘要,也有他在看足球比赛时泡茶的镜头。今年3月当选爱尔兰统一新领袖,并成为该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后,37岁的哈里斯发布了一条庆祝和感谢视频。视频中,他讲述了自己是如何从一位“ 固执己见、喜怒无常的少年”,成长为一国的故事。

从政客选择社交平台的角度看,复旦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邓建国分析称,进入互联网时代,现在传统媒体的受众注意力已经流向了TikTok等第二代社交平台。这意味着传统媒体对受众的议题设置能力减弱,甚至丧失,因此在“受众到哪里,内容就必须跟到哪里”的情况下,政客不得不进军占据了大量年轻人注意力的TikTok。

“TikTok作为社交平台,对受众注意力有很强的精准切割和内容投放能力。例如政客可以根据‘标签’按照用户的年龄、性别、地域、阶层、爱好等众多变量来颗粒化地切割受众,并将相应的内容精准地投放给他们,从而影响他们的认知和投票,因此力量强大。”邓建国表示。

应避免选举中的“传播技术决定论”

“TikTok正在变得越来越难以忽视。”路透社新闻研究所2023年的一份报告显示,在全球范围内,人们对传统媒体的信任度都在降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通过TikTok等了解新闻。根据报告,在18至24岁的年轻人中,约有20%在TikTok上看新闻,和2022年相比增长了5个百分点。与此同时,只有不到一半的受访者称对新闻感兴趣,和2017年60%的数据相比大幅下降。

TikTok作为深受年轻用户欢迎的社交平台,德国政客开始借其发力,希望可以深入到年轻选民中间。丁纯认为,朔尔茨在社交平台上下功夫,能拉近与青年选民的距离、听到他们的诉求。在面对善于利用社交媒体取得影响力的极右翼政时,德国执政和传统政也不得不在这方面有所作为。

因此,TikTok成为了这些政之间的“新战场”。美国新闻网站Politico今年2月曾报道称,欧洲议会中近三分之一的议员有TikTok的应用程序。欧洲议会则表示,将开设自己的TikTok账户,以便和首次参与欧洲议会选举的选民建立联系,同时在选举开始前回应一些不实消息。

数据显示,2021年,欧盟共有约7300万年龄在15至29岁之间的年轻人。在上一届欧洲议会选举中,年轻选民的投票率激增至50.6%。今年,比利时、德国、奥地利和马耳他等欧洲国家的投票年龄为16岁,希腊则为17岁。据统计,今年将有约4.5亿人参与欧洲议会选举的投票。

因为会出现大量年轻选民,且今年欧美大选繁多的情况下,政客们都希望能够从这批人身上争取选票。从TikTok的传播逻辑来看,邓建国认为,相较于“X”(原推特)、Facebook等社交平台,TikTok的用户年龄更小,媒介形式也从文字、图片等变成了短视频,其内容更具感染力和可分享性,是更强大的传播工具。

Politico刊文指出,在今年2月15日至3月8日期间,705名欧洲议会议员中,有186人活跃在TikTok上,其中四分之一来自于右翼或极右翼团体。Politico分析称,这也是为什么在担忧对选民欺诈等问题的情况下,政客们仍然涌向社交媒体。因为他们想让大众相信,他们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将从根本上影响欧洲、美国和世界的运作方式。

布鲁金斯学会则分析称,从整体来看,社交平台让用户直接决定哪些新闻适合消费,这使得用户能够寻找他们感兴趣,且符合他们关注的新闻。因此,和传统媒体被不同政“一分为二”的情况不同,社交平台不受格局两极分化的影响,因为其新闻格局和观点都是碎片化的。

社交媒体碎片化的特点,会影响用户和选民,但同时也会影响到政客执政的稳定性。邓建国认为,政客或许能从TikTok等传播工具上实现争取选票的目标,但“其用户深受短视频塑造,其思维方式也非常碎片化、感性、冲动和易变。若政客过于依赖这些网民的选票,其代表性、执政能力和执政稳定性也会受到不利影响。”

邓建国总结称,TikTok的作用,更多的是一种助力政客选举的传播工具,应该避免选举中的“传播技术决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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