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在你病完、我再病的“萝卜蹲”中,之前不少生病的娃娃,已经陆续康复,在这波病毒前,算是告一段落。
比如,米粒。在我的风声鹤唳下,目前来看,暂时处于安全中。
只要不聊学习,他既不咳嗽,也不难受,只是在发疯地磨我,放他去踢球,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头,能耗死3个老母亲。
生病时,他就坚持带病在家练习踢球。
现在身体康复,每天一早,他起床的第一句话:这周能去踢球吗?我可2个月没有训练了!
眼神充满了愤愤不平。
我笑了:so???
他看着我,痛心疾首地白眼我、质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放他去踢个球?给个准话!
拿出的一副恶狠狠的架势,仿佛他要去踢的是世界杯预选赛,而我在阻碍中国队出线。
我回复:身体没完全康复,是不能剧烈运动的。别说踢球,就是小区的“来追我啊”游戏,也暂时叫停。
米粒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自己已经彻底好了,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闭嘴了。
独自生闷气。
我知道他的“顾虑”。
前阵子病期,米粒课外的测试卷之类,我都停了,让他安心养病。
他要是彻底好了,都可以踢球了,按理说,也是可以写卷子的了。
他懂我,我也懂他。
可这个孩子,多少有点不服输,想要:在恢复踢球的同时,不写卷子。
可惜自古难两全,他的母亲还没脑梗,他只能先试试硬抗。
上周,只要一写卷子,这个男孩就蔫头耷脑,进入被病毒感染的预备状态,嗓子也不太舒服的样子。
干咳一阵阵,还被口水噎到,又干呕一阵阵。
再趴在试卷上,有气无力地发呆和深呼吸。
等什么时候不写了,什么时候病状就见好,颇立竿见影。
当然,我看得出来,在这个”生病“的过程中,为了能有球踢,米粒又不能表现得太“虚弱”。
于是,他在收拾好书包后,扶着胸问我:嗓子不疼、头不疼、脚也不疼,就是手疼,会不会是病毒转移到了手上,这算不算好了?
我笑了笑:这病毒可真是“懂事”,知道你不想写卷子,就只攻击你的手。
米粒爸笑得前俯后仰,夸我会捧哏。
米粒瞪了他爸一眼,努力地保持着真诚的眼神,让我听他再“狡辩”一下。
他说,他的肺炎大概是好了,但是所有的病,都需要一个恢复期。
他的想法是:先通过踢球来强身健体,增强免疫力,提升心肺耐量,让病毒无法靠近;再就是多休息。
他顿了顿,控制了下情绪,说到正题:他倒不是不想写试卷,而是前阵子生病发烧,影响了脑部,现在一写卷子,很是头疼,应该属于是用脑过度,得让大脑休息休息。
我看出来了,他写作文也没这么缜密的逻辑,为了不写卷子,他的确是在用脑。
米粒生怕我不相信,一通输出。
什么脑电波、持续焦虑...完全不搭边的词就是咔咔说,不管别人信不信,他自己先信了。
最后,还莫名地挤出了几滴眼泪,担心自己会不会是大脑不够用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什么的...
演技,渐入佳境。
人家都在愁病毒,我家在拿影帝。
我答应米粒下周可以恢复踢球,本周,我们一起再看看古文观止。
他选择性忽视了本周。
为了下周踢球时,雄风依旧,他在家将所有他能拿到的东西当球踢,抱枕、玩偶、背包、纸巾盒...
疯狂练习带球过人,只到他拿起了我的包放在地上,我不得不把他当球踢进了房间。
他拿起古文观止的书,就陷入了沉默。
还好,我有网课。
今天没有广告,纯绿色,可放心食用。
我的确比米粒更喜欢《古文观止》,文言文有种魅力,它赶紧又利落,但每一个字都极富能量,嚼劲十足,越读越明朗。
晚上,一杯茶,一篇文言文,静谧又舒展。
米粒对此并没什么感觉。
但是,他倒是听进去了,也跟读得挺带劲的。
看他的样子,我想要跟他交流下,此刻的感受。点燃一下他学习古文的兴趣。
可,他却告诉我,他很喜欢《张伯克段于鄢》。
???
张伯?是谁??
他看着我,想了想,不肯定地问:是刘伯?
我哭了,人家是郑伯!
米粒记得住,皇马队史最伟大的球员的名字:阿尔弗雷多·迪·斯蒂法诺。
记得住,梅西的全名:利昂内尔·安德烈斯·梅西·库西蒂尼。
独独记不住郑伯。我真的谢谢他。
突然想起,曾经看过一本书《大脑通信员》,说:多巴胺水平越高,发起行动多需要的动力就越低。
也就说,这件事越让他快乐,产生的多巴胺越多,他的内驱力就强。
郑伯没有让他快乐,他很难记住。
利昂内尔·安德烈斯·梅西·库西蒂尼,到了他的快乐,再多一行,他也能记住。
又扎心了。
果然,让米粒爱上学习,大概是跟世界和平一样,是个大难题。
果然,我们老母亲,不是在关心病毒,就是在操心陪读。
一样的难熬,一样的不知所措。
这个冬天,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