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报记者 文艺
图/马识途家人提供
1月13日,著名作家马识途先生迎来他的110周岁生日。
110岁生日到来前夕,马识途先生在成都家中提笔写下“福”“寿”二字。和往年一样,老人家以这种特殊的方式邀请广大亲朋好友迎“福”接“寿”,为大家带来新年伊始的美好祝愿。
通过马老亲友拍摄的视频,可以看到老先生书写“寿”字的完整过程。视频中,马老伏案书写,一个笔力遒劲的大大的“寿”字跃然纸上,最后落款“一百一十岁马识途”。
“不庆生,不接访,不收礼”是马老定下的规矩。据其女儿马万梅透露,今年她父亲的生日和往年一样,将采取“打平伙”(四川方言,指费用平摊)的方式和亲朋好友简单聚餐、吃生日蛋糕。
和往年不一样的“福”
马识途先生甲寅虎年(1914年)出生于重庆忠县。他与巴金、张秀熟、沙汀、艾芜并称“蜀中五老”,著有《清江壮歌》《沧桑十年》《在地下》《夜谭续记》《马识途西南联大甲骨文笔记》《那样的时代,那样的人》等作品。
已然步入天寿之年的马老,可谓是海内外文坛少有的“长寿仙翁”。据《华西都市报》《川观新闻》等媒体近日报道可知,马老目前状态很好,并且依然坚持阅读与写作。
在媒体的视频采访中,马老满面红光,他兴奋地告诉前来拜访的记者,他准备用四个字来概括自己的人生,目前还在准备中。“我希望这四个字可以概括我这一生经历了哪些事情。现在我眼睛不太好了,都是摸着写。”马老说。
据马万梅透露,每逢新年伊始,求“福”盼好运的亲朋好友纷至沓来。因此,马老已经养成为大家写“福”送福的习惯,并已坚持多年。从105岁开始,马老还将自己写的“福”“寿”二字交给成都诗婢家美术馆展出,并制作一定数量的品送出,至今已经是第六个年头。
在马老110周岁生日前夕,成都诗婢家美术馆馆长赵文溱和往年一样,再次拿到马老的手书。今年她的心中更是感慨万千,赵文溱说:“‘福’和‘寿’不仅仅只是两个简单的字,而是承载着马老一百一十岁生命的厚度和人生的理想。”
令赵文溱感到意外的是,今年的“福”字和往年还不一样。在“福”字背后,还有马老随手记录的打油诗:“大街小巷少行人,惟惧病毒上进门。亲朋避祸早垒散,唯我闭户独伤身。浅唱!”马老以其独有的幽默和文采,表达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创作力持久罕有匹敌者
在长达110年的生命长河里,马识途先生从未停下手中的笔,他创作无数,至今依然活跃在当代文坛,是大家心中名副其实的“常青树”。
2010年,著名导演姜文的电影《让飞》让更多人认识了这位传奇作家。它改编自马老作品《夜谭十记》之《盗官记》。
《夜谭十记》最初创作于1936年,出版于1982年,是马老历尽46年之功写出的一部文学经典。全书包含十个故事,以旧中国衙门里的十位穷科员为主人公,通过十人轮流讲故事的独特叙述方式,真实再现了20世纪30年代的社会百态。
年过百岁之后,马老的创作力并没有减弱,他两度战胜癌症,接连出版《百岁拾忆》《马识途文集》《人物印象》等。2020年6月,已经106岁的马老又在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夜谭十记》续作——《夜谭续记》。
与此同时,马老还研究起了甲骨文。2021年,马老推出自己第一本学术专著——《马识途西南联大甲骨文笔记》。
早在40年代西南联大求学时,马识途先生便接触到甲骨文。受时局影响,马老毕业离开西南联大后一直没有再对古文字进行系统研究。
直到80年代离休之后,马识途在文学创作闲暇时,回忆起当年所学又开始动笔,没想到这一写就是近30年。2021年10月,《马识途西南联大甲骨文笔记》一书出版。在该书扉页,印有这样一句话:谨以此书献给西南联大及罗常培、唐兰、闻一多、王力、陈梦家等们。
有人这样评价,在整个现当代文学史上,马老创作力如此持久旺盛,罕有匹敌者。著名作家王蒙认为:“他(马识途)是中国文化的吉兆,是人瑞,是中国的国宝,是四川的川宝,是作家协会的会宝。”
如今,在马老成都家中,即将迎来110周岁生日之际的他仍然手拿放大镜,坚持阅读和写作。
长寿秘诀:“三字诀”“五得”
今年马老生日前夕,来自亲朋好友的生日祝福也如期而至。95岁作家、巴金侄儿李致特录制了一段视频,祝马老“110岁生日快乐,继续前进,年年添寿!”李致与马老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每年马老生日,只要有线下聚会“打平伙”的机会,李致总不缺席。在1月13日马老生日当天,李致也会与马老相聚,当面庆祝。
中国作家协会特别发来《致马识途先生一百一十岁华诞贺信》,向马老送上祝福。贺信中提到:“先生爱国、进步,将对真理的追求融入自身文学创作中,先为革命前辈,再成文坛大家。先生文采华章,为人刚正厚重,做事诚稳有节、创作成果丰厚。《清江壮歌》中鄂西风情的秀美壮丽和地下员的不屈精神让读者无法释怀;《夜谭十记》所展示的社会百态,奇人异事、荒诞传奇令读者爱不释手。”
在中国文坛,马老长寿已然成为奇迹,其长寿的“秘诀”一直为外人津津乐道。据马老家人透露,他长期保持固定的“生物钟”,每天早上6点多醒来,他就在房间迎着晨光做他自编的健身体操。
家人录制了马老晨练的视频,从中可以看到晨练的马老,一招一式聚精会神,不停地甩手抬臂,动作灵活。除了通过运动锻炼身体,马老的乐观精神状态也是其高寿康健的重要原因。
马老曾和他哥哥一起创作一首朗朗上口的“长寿三字诀”:“不言老,要服老;多达观,少烦恼;勤用脑,多思考;能知足,品自高;勿孤僻,有知交;常吃素,七分饱;戒烟癖,酒饮少;多运动,散步好;知天命,乐逍遥;此为谓,寿之道。”此外,马老还分享过一个可以命名为“五得”的心得:“吃得、睡得、走得、写得、受得,这‘五得’是我的长寿之道。”
“历史壮举”:再次在北京举办书法展
值得一提的是,马老还有个特别“大”的心愿,那就是110岁在北京举办他的书法作品展。据了解,马老曾经在90岁、100岁、104岁时,三次北上,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举办了他的“百岁书法展”和“马识途书法展暨《马识途文集》发布会”。
赵文溱向记者透露,目前,她正在和中国现代文学馆接洽,筹备马老110岁在北京的书法作品展,“到时我会去马老家里和他老一起挑选展览作品”。
“马老说自己很多年没去北京了,很想念北京的那些老朋友,五年过去,又有一些老朋友走了,剩下的也不多了,如果有可能,他很想和他们再见见面、说说话、叙叙旧。”中国现代文学馆征集编目部主任慕津锋表示。三个月前的2023年10月,他曾亲自到马老家中拜访,并将办展的想法与马老交流。
与此同时,慕津锋在前不久发表的《写在马老110岁生日之际》一文中提到:“我一直在想如何能把2024年马老110岁书法展办好。我相信这次展览如顺利举办,一定会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属于它的深刻印记。马老五岁开始书法启蒙,他主习汉碑、隶书,到现在已105年。这在中国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应该也是绝无仅有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