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nnie拍片Lisa艳舞，韩国女团的再就业危机

作者|毛丽娜

编辑|李春晖

除了女性主义、爱情叙事和光明会（《Lisa的疯马秀，哪有互联网的话题秀好看》），随着9月28日至30日Lisa真在疯马秀跳了，又带来一个相当直观的视觉冲击——脱离韩国偶像妆造后的Lisa，我们这些不太懂艺术的中国老百姓，还真有点看不懂。

只好又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韩国偶像工业，确实有点东西。

然而如此鬼斧神工的韩国偶像工业体系，并不能保住偶像们一世荣华。毕竟既然叫“流水线”，就主打一个源源不断。因此，仅从“打工”角度看，Lisa的疯马秀和年初BLACKPINK另一人气成员Jennie在美剧《The Idol》中的热辣演出并无二致，都是她们“偶像转型”的尝试——放我们这边，大概就是演网剧、上综艺。

认为二人的选择颇不可解、甚至只能用阴谋论来解的一个大前提是：在大部分网友认知中，BLACKPINK仍是韩国TOP1女团、也是全球范围内最红的KPOP女团。但实际上，韩国新女团势头强劲、国际化女团也是风起云涌，BLACKPINK的王座坐得并不安稳。

脱离偶像工业体系后，偶像究竟要向何处去。对于看似风光的BLACKPINK来说，可能比自己的偶像前辈更面临全新难题。说到底，穿衣、脱衣的自由都容易，也不是什么大要紧，工作自由才是关键。

BLACKPINK还是韩国第一女团吗？

先说韩国本土情况。

英雄总有迟暮日，强如当年的韩国二代女团，进入续约期之后再活动，成绩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下滑。这两年，与BLACKPINK同期出道的四代女团已经陆续进入续约期，这也意味着女团市场将再次洗牌。从2021年下半年开始，韩国大小公司纷纷推出新组合，女团进入出道井喷期。

这其中，就包括硬糖君在《女团盛世再临》中提到的三支新女团：IVE、LE SSERAFIM和NEW JEANS。

去年，BLACKPINK以正规专辑《BORN PINK》回归，并在音乐节目上和IVE、NEW JEANS争夺一位，上演新老世代正面对决。最终BLACKPINK胜出，为四代团扳回一局。

但从全年专辑销量情况看，BLACKPINK的优势地位正在被逐渐蚕食。Circle Chart数据显示，3~4代女团Circle chart专辑累计销量排名，第一位是死守韩国本土的Twice，专辑销量1098万张，第二位BLACKPINK 574万张，NEW JEANS 478万张

574万VS 478万，优势确实不算明显。如果再从出道时间、作品发布间隔以及海外人气来看，更能让人感受到后起之秀的来势汹汹。

音源方面，根据Melon和Genie音源榜的收听人数排名公开，防弹少年团的《Butter》以1亿7700万的收听人数夺冠，IVE的出道曲《ELEVEN》以1亿570万位居次席，第三名是BLACKPINK的《Kill This Love》，1亿370万收听人数。《ELEVEN》发行于2021年12月初，比《Kill This Love》还晚了将近2年。

韩国偶像工业成熟度极高，导致韩国粉丝的忠实度低，人们永远在追逐最新的组合和明星，品牌也会根据粉丝爬墙的速度更迭代言人。最近，BLACKPINK团体及个人的好几个代言约满都没再续约，其中正以韩国本土品牌居多，可谓叶落知秋。

再说海外。

东南亚和欧美是BLACKPINK的两大根据地。前者与BLACKPINK成员Lisa是泰国人有关，后者则靠着BLACKPINK的音乐风格及在各类海外舞台“刷脸”达成。

但这两项优势的护城河并不高，且易于模仿。在BLACKPINK出道时，韩团中的绿卡成员以中日国籍为主。如今泰国人、越南人甚至比利时人、印度人都在韩国出道，Lisa不再是唯一的“东南亚之光”。

韩国甚至出现了全绿卡女团

受邀参加海外音乐活动的韩国女团也越来越多，SM出身的AESPA去年就频繁在欧美音乐节跑场子。而且，虽然各家大字报夸得天花乱坠，但欧美人自己却说“对我们来说，韩团只有BTS和其他”。BLACKPINK的欧美饭死忠度有多高，还有待商榷。

此外，韩团在欧美走红的路径充满不确定性与偶然性，也让BLACKPINK的欧美市场显得不那么稳固。今年，因为打官司在中国有点小水花的FiftyFifty，通过TikTok仅用了4个月，就登上Billboard Hot 100榜单，Billboard、Forbes、Grammy等将她们选为“2023年值得期待的K-pop女团”。在短视频面前，大小公司团体一律平等，下克上的故事越来越多。

所以，BLACKPINK为何频频做出与粉丝、大众认知相悖的事业选择，正是因为韩国本土女团正在经历轮换震荡期。这支出道7年的顶流女团，也该考虑“养老问题”了。

韩国女团，“老无所依”

唱跳不能搞一辈子，特别是韩国这种每年都精心包装出几百个少男少女团体的国家。女团一过了30岁，就要谋后路了。

也别说什么“208W为什么不直接退休”，韩团的结算方式不同，成员不一定能赚大钱。再说就算赚了大钱，从十几岁就享受他人关注的她们也很难回归普通人生活，越是大热女团成员越不甘心就此沉寂。

可“养老”又一直是韩国女团的老大难问题。从初代女团到现在，除了个别幸运儿，少有人能逃过“合是一团火，散做漫天糊”的命运。

歌手、演员和MC，是大多数还在圈内的前女团成员的转型选择。以二代女团中转型演员最成功的林允儿为例。和其他30岁左右才开始演戏的女爱豆不同，林允儿出道第二年就主演了家庭剧《你是我的命运》，并拿下百想大赏最佳女新人和最佳人气奖。但在演员生涯的前十年，林允儿也一直被贴“脚演技”标签，直到电影《极限逃生》才算扭转偏见。

做solo歌手成绩最突出的，是少女时代的金泰妍。她的成功，是好唱功+好舞台表现力+好歌共同作用的结果，而且还需要一点运气。如果泰妍不是少女时代的人气成员，她出solo不会有这么多关注；如果泰妍没有连续拿到《I》《WHY》等好歌，获得“信听泰（形容唱歌好）”的称号，她的solo之路也不会如此顺遂。

这两条路，对于目前的BLACKPINK成员，特别是Lisa和Jennie来说，都不太适配。

韩国人排外，无论演戏还是唱歌，Lisa都不太可能拿到好资源；Jennie的个人风格太强，走演员路线优势不如队友Jisoo，唱歌则不如队内主唱玫瑰。

虽然Jennie自己的solo单曲成绩亮眼，但韩国人对在团solo和单飞solo的评判标准不一样。从泰妍的成功也不难看出，韩国人更偏好声音有故事感的女solo，Jennie在这方面要弱于队友玫瑰。

做MC考验的则是综艺感与临场反应能力，而BLACKPINK从出道后一直走“高大上”路线，较少参加韩国综艺，在欧美上的又都是访谈节目。加之与粉丝年龄结构有关，目前初代和二代女团成员是MC主力军，所以这条路她们更难走通。

但与选择范围有限的前辈女团不一样的是，BLACKPINK确确实实打进了欧美市场，而且也吸到了欧美粉丝，并且引起了欧美文娱从业者的关注。这也是为什么Lisa和Jennie最近做出“迷惑行为”的原因。

这两位，是BLACKPINK四女中最不像传统韩国女团的成员，她们未来的发展路径也就最不明朗。所以Jennie出演了《The Idol》，试图走美剧演员路线；而Lisa出演疯马秀，或许是想以此转走艺术家之路。

只不过她们忽略了一个事实：她们是韩国女团出身，是贩卖梦想的化身。BLACKPINK靠着“Girl Crush”的女性力量宣言获得粉丝喜爱，而当她们从粉碎“凝视”的代言人变成被“凝视”物化的个体，深感痴心错付的粉丝立刻倒戈回踩。

女团最好的时代，成员最坏的时代

二代团中也有像Lisa、Jennie这种不太符合韩国女团模板的成员，在各走各路之后，这种成员往往只能回归素人。这是否说明现在的韩国女团发展更广阔了？

恰恰相反。韩国偶像工业发展到了这样一个新阶段：对于娱乐公司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而对于成员个体、特别是大热团体来说，它是最坏的时代。

作为“闯美第二成功”的团体，BLACKPINK为韩国女团产业提供了新的破局思路。过去韩国女团卷作品、卷舞台、上各类综艺刷脸提升国民度。而BLACKPINK除了积极在海外市场刷脸外，还利用时尚圈与文娱圈联动助力。

就像想提升格调的瑞幸和想年轻化的茅台一拍即合，整出刷屏的茅咖一样。以BLACKPINK为起点，韩国女团摸到了奢侈品的大门。而高奢选人，看得并不是成员魅力，而是公司的实力与门路。

最典型的就是去年的新人怪物NEW JEANS。

她们出道即爆，几乎每次回归都有热门单曲，且歌曲在榜周期都很长。出道至今一年多时间，五位成员拿下Gucci、Armani、Chanel、Dior、LV及Burberry等多个高奢品牌代言，也是继BLACKPINK后第二个全员都有高奢在手的韩国女团。

但粉丝之外的普通路人，会觉得是她们实力过人赢得高奢青眼吗？不，大家都认定是NEW JEANS企划背后的闵熙珍制作人能耐了得。

NEW JEANS越红，成员的面目反而越模糊，反倒是闵熙珍的金字招牌越来越亮。今年她们的新单曲《Cool With You》和《Get Up》MV引发热议，群众讨论的重点却不是女团，而是出现了几秒的梁朝伟以及MV女主、出演过《鱿鱼游戏》的郑好娟。

其他女团虽然没有NEW JEANS呈现得这么极端，但成员的个人魅力也确实不及前辈们耀眼。

去年二代团Kara限时合体，当年的老物料被翻出考古，队友朴奎利的“全韩第一自恋女神”人设令人惊叹，真是浮夸又有趣，独特又不招人讨厌。而如今的韩团，舞台上大喊着“老娘最美你让开，自信闪耀放光芒”，台下大部分是温柔迷糊软妹，主打一个反差萌。从奎利发明“自恋女神”综艺人设至今16年，只有Gidle的赵美延拿起了接力棒。

找到目标人群，分析出他们的情绪需求，为他们量身定制再进一步包装美化，整体呈现为偶像团，这就是所谓的“概念团”。

在强概念的包装下，成员实力弱点不要紧，表现力、综艺感差也不要紧，她们都是为概念服务的，个体特质弱反而是好事。同时，女团也进入了“拼人脉”时代，有没有高奢代言成了衡量一个团够不够格的标准。但能不能拿到代言，又更多是靠公司运作而非成员自己。

或许是前辈团人气成员因合约等问题和公司打官司，最后闹得两败俱伤了现在的韩娱公司。他们不再像过去把成员当做牛马压榨，逼得他们从出道伊始就想着多学本事自立门户，而是把成员当王子公主来养，事事有人解决，把鸟儿关进笼子让它失去飞翔的能力。

人为概念服务，从人带团红，到团带人红，此后五代六代顶流女团的“养老”问题，比起BLACKPINK，只会更难。